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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,這原本是本不打算出版的書。
寫作的真正緣起,在於不得不寫:被內心那些命題逼問到無處可逃,只能借助寫作,轉過身,直面自我的內心,一點點解剖開。
「寫這書是為了回家,回家是為了自由。」走向躲避的一切,才能回答出真正的自己,找到內心的秩序,抵達自由。

————蔡崇達

好意思的借作家這一小段序言,作為在這個時刻,自己最真實無力的模樣:於我來說,似乎已經沒有那有形的資本,繼續揮霍。

對這本書原先是沒有任何想法或期待,但在看完第一篇真實故事〈皮囊〉之後,我立刻闔上書本,在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與準備之下,迎接了第一波巨大衝擊。

阿太是個很牛的人、太像塊石頭,似乎堅硬到什麼都傷不了,是小鎮出了名的硬骨頭,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親之痛、在廚房忙活不小心將手指頭切斷、或是將不會游泳的手足丟到海裡學游泳...在凡人都無法理解的情況下,阿太淡淡地說:「肉體不就是拿來用的,又不是拿來伺候的。」

我卻很能瞭解,那個為了攀上屋頂要補一個窟窿,不小心摔下來,躺在家裡動不了,因此被困住而大哭的阿太;因為在受傷的那段期間,再稀鬆平常卻也不受控制的感覺,著實令人感到驚慌與無助,就像個混吃等死的廢人一般,任何你(妳)想得到的負面形容詞都能派上用場。

任何你(妳)心裡再重要的人,都有可能在平常不過的某一天去世。阿太留下最後一句話給曾孫:「不准哭。死不就是腳一蹬的事情嘛,要是誠心想念我,我自然會去看你。因為從此之後,我已經沒有皮囊這個包袱。來去多方便。」但是不論生或死之人,都可以這樣豁達地想著嗎?組成一個個體的所有,最好都別過猶不及,但這又是誰設下的生存標準?又為什麼大部分的人都規規矩矩地依循著?我其實不是很明白,但如果我的這一生又如此鑽研在虛幻的自問自答之中,又有什麼意義?不就是一個徹底脫離現實的傻瓜。

「阿太說:我們的生命本來多輕盈,都是被這肉體和各種慾望的汙濁給拖住。」人類的繁衍行為本質就是無窮盡的慾望與貪婪,能有多輕盈?如果想要逃脫這個本來就建立於物質世界的一切,很難,或者根本不可能。若沒了它,我們還能追求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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